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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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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1月中旬,敏毓便啟程返回奉天。

桐城道路不通,雲翔親自送她去省城搭火車。

雲翔帶著黑色的皮手套替她將雪白貂裘的裹的很緊些“冷嗎?”瞧著小臉慘白慘白的,彎腰準備將她抱入馬車。

“不要,我不去!”大冷天的一聲尖銳的叫聲打破了金宅門前那條路的平靜。

敏毓看見有些地痞流氓強拉著一個年輕姑娘走過門前,任由那女子如何掙紮抵死不從都架不住幾個男子的拉扯。

那群人裏還有個徐老半娘婦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塗脂抹粉的都快趕上唱戲的了“你欠了十大大洋,說好上個月還的,都什麽時候了,還不還;我孟媽媽的錢是那麽好借的啊,沒錢還啊,就到鳳臨閣賣唱,再還不出啊就□賣身。”

“姐姐,姐姐!”後面又跑來了幾個小的,其中唯一的男孩已經拉住了姑娘的手臂,又被地痞打開。

“哥哥。”最小的丫頭蹲下看摔倒的男孩,哭哭啼啼的。

展雲翔眉頭一蹙“孟媽媽。”

鳳臨閣的鴇母正高興用十個大洋就騙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聽有人叫她,轉頭“呦,是展二爺啊。”那甜膩的聲音是招牌似的奉迎,瞧他正橫抱著金家這個漂亮小姐,又瞧這馬車行李的“送金小姐回奉天啊。”聽說她家在奉天,這裏只是她一人居住。

“大冬天的,孟媽媽就是要招人,也別弄那麽大動靜。”展雲翔看見了,被拉住的正是蕭雨鵑“去你鳳臨閣這麽多路,你故意選金家門前這條路;怎麽?又要讓人刺小敏一回啊。”

敏毓別開臉,不去看那陰魂不散的蕭家人。

孟媽媽沒想到這些,只是蕭雨鵑剛才逃跑被抓到就往前走了“哪能啊,不是這丫頭欠錢不還,還逃跑,被抓住就往這裏走了。”

“雲翔,我冷。”敏毓想進馬車,不想惹這不必要的麻煩。

展雲翔先把她抱入馬車,又退了出來“孟媽媽,別的也不關我的事;桐城都知道蕭雨鵑和小敏不對付,你還往上添火,你的鳳臨閣是不是不想開了。”說的輕描淡寫,拉拉黑色皮手套。

孟媽媽立刻擺手“沒有,沒有;怎麽敢呢,是我忘性大,忘性大,阿達,快,拉那個小蹄子走其他路;把路讓給馬車走。”

蕭雨鳳氣喘籲籲終於追了過來“雨鵑,雨鵑。”

“大姐,救我。”蕭雨鵑終於也可憐兮兮的求救了“大姐救我。”

“孟媽媽好手段,十個大洋換了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展雲翔挑眉看著蕭家悲泣的戲碼“好了,我們要趕火車,就不阻攔孟媽媽發財。”也坐上馬車了。

孟媽媽呵呵笑了二聲,讓人給他們讓路。

蕭雨鳳也瞧見了金家的馬車,抱著雨鵑的手松開,幾乎是撲過去的;異常大聲的喊著“金小姐,金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救救雨鵑。”

趕車的馬夫被她這麽一嚇連忙拉住馬車。

展雲翔打開車門“你抽啊,是找抽還是欠抽。”敏毓剛才被那一下顛的差點壓到腿,所以雲翔忍不住大罵。

蕭雨鳳狼狽的跪走到車門前“展二爺,金小姐,我知道雨鵑有千般萬般不對,可求求你們了,救救她。”給他們磕頭。

敏毓正揉著膝蓋“蕭小姐,我和你家無緣無故的,你怎麽偏來求我?雲翔沒說過嗎?我們是商人,不是開善堂的。”

“別管她,我們走。”雲翔不想跟她繼續廢話下去。

蕭雨鳳一直在磕頭,聽到馬車要走,立刻不要命的扒住車輪“金小姐,求求你——”

敏毓叫住要動手的雲翔“她是女子,別沈不住氣。”

展雲翔不甘願的下了馬車,讓開車門這點空檔,讓敏毓處理。

敏毓坐在車內看向大冬天都衣裳單薄的蕭雨鳳,她的嘴唇都有些凍的發青“蕭小姐,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請問我為什麽要為了一個恨我入骨的蕭二小姐和當地人結怨?”

車外尖銳的抵抗聲和紛亂的哭聲不斷,是蕭雨鵑和蕭家那三個小的。

蕭雨鳳找不到理由,撲到馬車門口“金小姐,那就看在我們同是女子,鳳臨閣是什麽地方我想您那麽聰明肯定知道,我家雖然窮,可也還是正經清白的人家;雨鵑不能去那種地方的,不然她一生就毀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啊……”

敏毓撩開了另一邊的車簾,望向被人架著拖走的蕭雨鵑。

蕭雨鵑在掙紮中也看見馬車內那依舊漂亮貴氣的人。

“……只需要十個大洋,金小姐。”蕭雨鳳拼命磕頭“請你、求你。”

敏毓冷冷開口“不是十個大洋,這麽漂亮的姑娘能夠鳳臨閣賺多少大洋我是不知道,但肯定不止十個;十個大洋的確不算什麽,可不管是我還是雲翔出面就要得罪了鳳臨閣的人;請問我要付錢又要得罪人,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大姐,大姐——”蕭雨鵑已經被拖遠了。

蕭雨鳳想去追,可又不甘成功叫住金小姐卻無功而返;現在只有展二爺和她當中一個開口才能真正就雨鵑“我會很感激你,一輩子都感激。”

“這麽說來我若不救,你便也要一輩子恨我嘍?”敏毓反問。

展雲翔都忍不住被氣笑了“哈,哪條王法規定我們一定要救你家人?不救就要被你們恨,恨又如何!笑話,難不成我還會怕你們?讓開。”

“金小姐!”蕭雨鳳拼死不肯讓。

敏毓從小巧的手包裏拿出一張卡片遞給蕭雨鳳“好吧,就當我們同是女子,你拿著這張卡片去待月樓找老板娘金荷花;我要趕回奉天的火車,再見。”

蕭雨鳳如溺水之人拿到救命木板,雙手接過那張卡片。

展雲翔讓人拉開她,自己重新回馬車,關門走人。

蕭雨鳳看著卡片上工整的印著楷體的敏毓二字,望著遠去的馬車,還來不及體會自己的心情,立刻想起雨鵑“待月樓,待月樓!”對了,她要趕到待月樓,讓老板娘金荷花救她妹妹,雨鵑你忍耐一下,我立刻去救你。

奔馳的馬車裏。

展雲翔握著她的手“幹嘛發這個善心,未必會被她們感謝。”

“感謝啊。”敏毓靠著他肩頭“蕭雨鵑給我這個控制桐城連帶附近幾個省城底層勢力的機會,我怎能不謝她呢。”

雲翔轉頭“嗯?怎麽這麽在意桐城這個小地方?”

“放心吧,荷花姐會做的很妥帖的。”敏毓閉上眼“既然打算讓我上官家的兵工廠放在這裏,怎能有一點點紕漏呢。”

雲翔不語,握著她的手,任由她靠著自己:以為自己有些長進了,沒想到還是差了她一截。

“你不是擔心老爺子繼續插手生意嘛。”敏毓依然閉著眼“我哥將黃縣長調到省城去了,桐城縣長的位置不久就會落在展老爺子頭上;他有了官職,就要天天去衙門坐鎮。”

雲翔不禁搖頭,自己和上官家這幾個還有好多要學的“小敏,大哥一直都這麽優秀,幾個弟弟會不會很有壓力?”

“怎麽會呢,三弟學醫,四弟對機器運轉喜歡,五弟對化學非常癡迷、六弟還小。”敏毓沒覺得“他們各有優缺點,爹隨他們的;雲翔,我爹和大哥可對你期望很大的,家裏家大業大,開銷也大……我哥可沒把你當外人,我爹又對你如何,你自己清楚。”

“我懂。”雲翔摟住她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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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個月後,奉天,上官府邸。

今天的舞會請來了很多人,敏毓當然沒有自己說的那麽慘,還是有很多人喜歡圍繞著她的;只是她不愛說話。

一曲落下,上官靳沛獨自一人過來,那些上官雄麾下司令的女兒們都仰慕的看著這位長相俊美又風雲卓絕的少帥,敏毓都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兄妹,她也會看上靳沛的皮相,實在是不錯;撇開他傲人的家世,就他個人魅力也是不俗,名校畢業,彬彬有禮、風趣幽默、能言會道又溫柔體貼,實在討女人歡心。

“雲翔該來的。”上官靳沛坐在她身邊,給她拿了一塊蛋糕“吃點,你剛才就沒吃多少。”

“靳沛,陪我跳下一曲舞吧。”有膽子大的女子上前撒嬌。

敏毓冰冷的一瞪“沒看見他剛跳完一曲,我哥又不是舞男!”為了大哥,她是不惜做黑臉的。

靳沛剛喝了葡萄酒,微嗆“小敏。”

敏毓挽住他胳膊“我一個人好無聊,你不許去陪那些司令的女兒了;她們又不是你親妹妹。”

靳沛寵溺的揉揉她額頭的流海,他們兄妹的感情不比別人;她寧可做黑臉得罪人,也是知道靳沛實則不願意過度應酬那些沒什麽太大用處的小姐們,他要管的事情太多,很累的“好,我陪你坐著。”

敏毓朝四周一瞪,驅散了那些自詡是她好朋友的女子。

靳沛終於可以松口氣了“雲翔將那快空地的地圖寄給我了,我看可以。”

“荷花姐已經控制了桐城底層。”她也接到了消息“等你有空,可以去實地看看,那地方不錯,很隱秘,周圍又有高山;只是缺電,路也不好。”挖了一口蛋糕送入口中。

“真要在那裏做,路是小事。”靳沛靠後,坐的舒服點“沒有電,不好。”

“雲翔接手展家的生意不到三年,大筆的錢財還要展老爺子點頭才行。”敏毓拿了幹凈叉子給他挖了一口“電廠是好事,同輩在外讀書的也都知道電的重要性,好像明年開春電廠就動工;桐城有煤礦,也有人力,只要動工,很快就會造好。”

靳沛張嘴,讓她送到嘴裏“你的腿怎麽樣?”

“還要覆健。”敏毓嬌嗔“低頭吃一下怎麽了,大少爺一枚。”罵著也還是送到他嘴裏“真不知以後大嫂會有多辛苦。”

靳沛吃了一口“其他女子要餵我都沒機會,還不是因為你是我妹子我才給你這個機會。”傲然挑眉“能服侍本少爺,是你未來大嫂的福氣,哪有什麽辛苦?”

“切。”敏毓不屑“還不知未來大嫂在哪裏呢,爹也不催你?”

“催又如何。”對付老頭子他有的是招“我傻啊,這麽早找個女人套住自己;也就展雲翔那個笨蛋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天天想怎麽盡早把你娶回去;我才不呢。”

“我其他不求,只希望大哥你別為了利益結合,娶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而委屈了心愛的女人。”敏毓壓下他手裏的香檳,換上了*汽水“你今晚喝的還不多啊。”就看他和這個叔叔那個伯伯一杯杯的倒入口。

“香檳度數都沒有。”對他來說香檳和汽水是一個概念,但妹子堅持,靳沛也無法“你也是這麽管雲翔的吧,可憐的妹夫。”

敏毓的不講道理又來了“正經應酬我不會阻止,這種可有可無的,不許喝!”

靳沛摟摟妹妹“要是二娘當初狠心嫁給別人該多好,也沒展雲翔什麽事了。”

“得了吧,你這種花花公子就是以後滄海難為水了,我也敬謝不敏。”敏毓自顧自吃蛋糕。

靳沛放開她“大哥就這麽不堪啊,是不是在你眼睛裏就只有展雲翔一人是好的?”

敏毓斜眼瞧他“大哥的身份註定桃花會多,有些或許你不願意但未必能躲過;我喜歡大哥,但不喜歡這種麻煩的男人。”

靳沛看著舞池“雲翔什麽時候來?”

“下個星期,怎麽了?”敏毓喝口汽水。

“四年是爹和我極限,他要是用四年時間連一個小小的桐城都搞不定,別指望爹和我會把你交給他。”靳沛看見了什麽人,起身。

敏毓抿唇“下星期你自己跟他說。”

“給你打個預防針,省得以後哭鼻子了。”靳沛捏捏她鼻尖離開了。

敏毓捂住鼻子,往他過去的方向撇眼:嗯,那個站在樓梯邊的不是軍閥吳繆韌的副官嘛;唉,算了,這是大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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